窗外的湖中传来几声蛙鸣，衬得这个夜晚更加安静。
不知道何时，夕阳已经被一轮缺月代替，深蓝色的天幕上稀稀疏疏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香蕊继续叙述着，语气平静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我挨了打，受了骂，遭了罪，为了一口饭，我能从流浪狗嘴里抢根本没多少肉的骨头。”
“为了有口热乎饭吃，我小心翼翼地躲在猪圈后面，等着他们烀好猪食倒进猪食槽里，人一走我就冲过去抢一点热乎乎的猪食回家。”
她的脸上带了一丝笑，仿佛是回忆起弟弟妹妹终于能有一口热菜时的幸福感。
“我一路跑啊跑，生怕回家后就凉了。可是，我带着猪食回家的时候，只听到弟弟妹妹凄厉的哭声。”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
“我娘没了。”
莫悠然的心忽然被揪了一下。
这么痛心的过往，她是如何能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
她心里究竟承受了多少事？
“我把猪食留给弟弟妹妹，自己转身出了门。他们毕竟还小，不知道娘身体冰凉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娘不说话了。现在有吃的，他们根本顾不上想那些。”
“我已经失去了我娘，不能再失去爹了。我发疯一样到处找我爹，山沟，河套，水井，哪里我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找到他。”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我爹，那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门旁边。”
“他的身体冰冷，比娘的身体还要冷。大雪已经在他身上堆积得很厚很厚，可能多亏了这场雪，我爹的尸体才没腐烂掉，我还能认出他来。”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我拼尽最后的力气，想把我爹带走，带回去和娘团聚。”
莫悠然捂住嘴，她想象不到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是怎么能有这么坚强的意志力的。
“可能是我拉我爹的样子太狼狈吧，忽然有个极好听的声音叫住了我。”
“他说，他可以帮我埋葬我爹，只要我愿意跟他走。”
“那个时候的玉先生，俊美得仿佛像天神一样。我一直觉得他就是上天来救赎我的神仙。”
“我慌乱地点着头，拼命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想让他救救我的弟弟妹妹。”
“他抱起我直接飞起来，我一路为他指着方向，一直到我家门口。”
“可是我家里，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就这样，那场大雪让香蕊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意志力顽强，如果不是她运气好遇到了玉楼春，估计现在……
莫悠然忽然哽咽了。
“玉先生把我的家人厚葬了，我在他们墓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跟着玉先生回去了。”
“我到了他府上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救的第一个人。他救过很多很多，有男孩有女孩，最大的竟然已经当奶奶了。”
“他们说，玉先生是仙人，仙人是不会老的。我觉得是对的，因为玉先生的容颜从我见到他那天起就没有变过。”
“他亲手教我武功，教我琴棋书画，让我留在他房里。”
虽然很毁气氛，但是莫悠然一个不小心脱口而出：“留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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