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扬更是不解。
阿灼道:“其实,这咸奉斋的主人,便是顾卿安。咸奉斋私养杀手,那日从咸奉斋来的那人提议吃鱼,便是顾卿安的主意,而且,那人,是个死士,为了同杀那两人,不惜以命相殉。但那两个人,虽名义上是陈太守的人,但其实是杨溯的人。顾卿安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一次出手,既可以抹了这危害,又可以特意闹出动静,便是为了在杨溯眼皮子底下,无声的引起我们的注意,同时让那两人一死,我们的注意力便只会放在陈政南身上。试问,如果他不想对付杨溯,难道不是应该刻意隐瞒一下真相吗?而不是反而生事引起我们注意!”
萧鹤扬道:“可是此人终究太过阴毒,修建暗道、助杨溯贪赃,如今都不知道谁才是幕后黑手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么!”
萧君彦捋了捋思路,忽而看向陈政南,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那井口的位置的?”
陈政南道:“是那日吃饭的时候,咸奉斋的那人告诉我的。”
阿灼咬牙,果然,从一开始,顾卿安便打算将她引过去,先一路对她痛下杀手,让她惊怒警觉,挑起她的斗志,再追杀之下让她不得不来到黎郡,又以尸体一案让她怀疑调查,如此说来,连鬼王挑起城中动乱其实也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了,且在动乱之下,她被迫出手救下陈政南,他就借助陈政南的嘴告知她城南井口的位置,然后她遇到了鬼王,看到了暗道的部署图,知道了这五个地方的在黎郡的对应点,又将人一一绑来,记下了口供,让陈政南不得不亲口说出他与杨溯的罪行和计划。
所以,她和萧鹤扬在来的那船舶上,派了的两批杀手都是顾卿安的人,一队是他在南疆的队伍,一队是咸奉斋的人。
顾卿安一路逼杀她,其实是为了将阿灼引到黎郡。阿灼对杨溯恨之入骨,但凡跟杨溯有关的事,必不会罢休。
那么如此说,那日在树林中的暗杀、还有在井口的暗杀,其实都是演戏?都只是为了将她进一步引过去?
阿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可是哪一次都像是真的在杀他,那些杀手根本就没留过情。
可是再仔细想想,来的路上,顾卿安亲自暗杀她,其余人都中了迷药,却唯独留下了萧鹤扬可以救她,虽然萧鹤扬也中了毒,但是她却能轻易通过那细作找到解药。再后来,她在船上遇险,之后萧君彦便过来救她,那这些杀手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太巧合了些,偏偏留下萧君彦可以将她救回的余地?
再然后,她去城南寻找咸奉斋,因没找到本来打算离开了,这时候杀手又出现了,偏偏她又被萧君彦救了下来,然后两人情急之下跳了井,不但发现了鬼王,还通过鬼王的机关对应,发现了各处暗桩。
他费劲心机要杀她却始终不曾真的动手,那他这一步一步的棋,究竟是为什么?
阿灼沉思一想,顿时明了,或许,是杨溯授意顾卿安在这一路上暗杀他们,顾卿安都照做了,所以派来的杀手都是厉害的人,但是时间又算得刚刚好,不至于真的伤害了她的性命,反而引着她查清真相。
在杨溯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偷梁换柱,是因为......她是紫筝的朋友么?
顾卿安他终究,还是为了紫筝的。
阿灼默默垂眼,上一次到底是她想错了,顾卿安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可是此时又不知该替紫筝高兴还是难过,这样执着的爱,哪怕明知得不到,也不愿放手,下了这么一大盘棋,不过是想要她好过,想要她有朝一日逃离杨溯的魔掌。
沉默中,萧鹤扬又道:“你们消失这两天到底去哪了?为什么阿灼你一出来,便已经知道了那么多?”
那天,阿灼告诉完鬼王陈政南屋中有咸奉斋的砚台,井口又有人暗杀他们,鬼王脸色当即就白了。
鬼王说,咸奉斋的主人是顾卿安,那些杀手应该就是顾卿安派来的人。
阿灼徐徐道:“我们落到了暗道里,在那里看到了鬼王,通过她的机关图,我算出了在城中对应的点,所以,才能将他们这些人抓获。”
最开始,阿灼便将目光落到咸奉斋的暗桩之上,派侍卫过去,便查到了走私的证据;咸奉斋一被查,消息走漏,必定有人前去汇报杨溯,而他们在城东门口所抓获的易容的人,便是安插在咸奉斋中隶属杨溯的人,两人一被查住,肯定会暴露很多信息,杨溯藏在黎郡的人立刻将剩余的财务转移,果不其然,又被侍卫们抓个现行,一经拷问,杨溯在黎郡的势力也悉数暴露,贪赃的财务也没能转移出去,甚至连带着漳州的诸多财款也因此摸到了线索。
如此,他们的暗党只会群起而攻之,打算保命要紧,便汇集在城南树林的准备一举杀出去,却被早已备好的天罗地网圈住,人赃并获。
顾卿安不惜搭上了一间咸奉斋为诱饵引得阿灼出手,顺便连自己也折进去了,这时,要做的当然是自保了,所以最后,那些侍卫没能追住的带着斗笠逃走的男子,便是顾卿安。
尔后,顾卿安派人去杀杨溯的亲友,便也是为了逼陈政南最后一把,让他在心如死灰之下,彻底信任阿灼,亲口指认他和杨溯的罪证。
这一回,杨溯亲手拿下的户部,终究是砸在他自己的手里了。
只是阿灼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他这个户部尚书。
阿灼黯然,这个顾卿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是个狠人,但他也的确是诡谋的高手。
这次不仅连萧鹤扬听愣了,连陈政南都听愣了,绕来绕去,他不过就是个蝉,捕蝉的螳螂跑了,却将后面的黄雀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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