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坐在灵柩前面,靠着摆放祭品的长桌,右手捏着一壶酒,满脸胡渣。
张灵夕没有说话,呆呆地盯着那“圣灵镇国皇后”的灵牌。别人以为这是萧灵儿的葬礼,其实,这圣灵镇国皇后本就是封给莫雪的,而这场葬礼,只是她父亲母亲的爱情葬礼。他们的爱情死得透凉,他们的女儿也永世不得见光。
张灵夕没看萧军,只是用苗疆的仪式,郑重的祭拜。这套仪式,她四年前做过一次了。虽然挺复杂,但她觉得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做完祭拜,她在萧军身边坐下来,拿掉了他手中的酒瓶,牵上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
萧军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就这么和她依偎着。
外面下起了雪。但萧军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之后的四个第七日,张灵夕都会来,陪着萧军守夜。平日灵堂人太多,她懒得过来凑热闹了,也没再找过任何人。每次都是晚上来,一早再从后门离开。
母亲的葬礼,她四年前跪在那参加了全程,同一个地方。如今,她只是想来陪陪她爹而已。
但最后的下葬,她肯定回来。当年母亲的灵柩,对外说是根据苗疆规矩秘密下葬了,她当然知道,灵柩一直停在北角的小院里。当时她不知清楚父亲打算怎么安排,但没多想也没多问。后来就离开了金陵。这次回来才知道,灵柩还停在那。
或者,他们早就规划好了一切。不在母亲活着时搞什么封后破命。也早安排好了四年后宣布萧灵儿死亡。然后用一场皇后丧仪,将母亲迎去东山脚下的帝王陵墓。
一切程序都可以照计划走完。那这几年的痛苦呢?萧军自己预料到了吗?
看他那样,或者,真是失去之后,才越来越疼吧。
出殡那天,雪很大很大。所有世家都派了当家人过来,裹着厚厚的披风,跪在武陵王府门口的长街两边。
张灵夕穿着雪白的长绒披风,戴着白纱小帽,从武陵王府正门出来,向坐在马车内的萧军行了礼,便拿起灵柩前的灵幡,大喊一声“突破真灵”,迈步走在了最前面。冒着大雪,一步一步往前走。漫天纸钱,让雪看起来更凛冽了。
跪在大门不远处的王谨,一直垂着眼眸,这四十九天他几乎一言不发,沉默的跟着王致参加各种祭奠活动。王宗主也没放在心上,他一直不说话的,除了上次过年回来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比较配合聊天,还喜欢笑,虽然后来急吼吼就提前回了青城山。
听着那句突破真灵,王谨往灵柩方向看了一眼,整个人呆住。主司大喊着“叩拜……”他也呆呆直着身子,直到被身边的母亲按头俯身。
王谨睁大着双眼,内心狂跳的看着白色长绒披风的边角,一动一动地从自己身前走过。他觉得那迈步的幅度都让他几近窒息。但冰冻了四十九日的心,却正在慢慢回暖。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梦,冰凉的北风刮得他的脸生疼,再真实不过。
他想,那就是那天她说她是萧灵儿是在做梦。肯定是。
不管怎样,她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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