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蘅倚窗看向空荡的街道,不由叹了口气。
就算她不想让步,但这清风楼毕竟不是她的地盘,总要离开的。
望着天上的月,她忽然就想起那夜风声萧萧,妹妹拉着自己在院中赏月的情景。
……
“姐姐,你瞧,”月唯念仰头看向圆月,“昨夜可没有这般圆的,想来一定是知道姐姐今夜会陪我一起看,所以才肯卖面子圆了几分。”
“你啊,又开始逗我开心了。”
“姐姐,我今日听那说书先生说,在圆月下许愿,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话本子里的事不全是真的,唯念,不要什么都信的。”
她时常觉得无奈,唯念和家里的其他人都是如此,总为了她的身体操心,盲目相信了一些莫须有的事。
“说不定呢姐姐,倘若月家先人在天有灵,见后人如此虔心,肯定是愿帮姐姐几分的。”
“唯念……”
“诶呀姐姐,就试一试嘛。”
月唯念眸中尽是期待,饶是她还想拒绝,见人如此,便随了她,一同虔心向月祈祷,只为今生她能养好身子,换取一日在外人眼前露面。
比明天先来到的,永远都是意外。
原先月落蘅只在话本子看过这种言论,到后来她被府上医师断言可出门见风时,与月家被满门抄斩不过一日。
前日的欣喜还未散去,今日便迎来了无端猜忌,换得了几分血腥。
“姐姐,你要好好活下去……”
“唯念!”
“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哭姐姐……”
那日好像流干了她此生的泪……
……
月落蘅眼眸微垂,直至眼泪浸湿了衣襟,她才发觉此时泪水奔涌,早已克制不住。
可她以为自己早就哭不出来了的,她以为自己能走出月家的影响的……
“小姐……”子榆注意到她眼角的泪,不知该劝不该劝。
自成为花魁后,她鲜少见到小姐会为什么事落泪。
但方才只是看了眼天上月,她便看到小姐泪眼婆娑,泪水如珠,令人心疼。
经她一唤,月落蘅回了神,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需多说,自己会明白的。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将自己绕了进去罢了。
虽清醒,却是极为痛苦。
可最好笑的便是,她这一生好像都要处在这样的情况中,她无法磨灭掉关于月家的记忆,无法忘怀家人对自己的关心。
且不说日日相见之人,就连远在边疆的兄长,也会时不时传几封家书回来,同她讲着塞外风光。
他总说,等她身子养好了,就亲自带她去看大漠明月,去感受山间清风,去听林中啼鸣。
但这一切好像都不可能了,随着月家的覆灭,哥哥在边疆不可能毫无影响。
革去官职已是最轻,若陛下多责怪几分,只怕也落得个……
她不敢再想下去,父亲一头撞在厅堂的柱子上以死明志的样子似乎就在眼前,月府中的悲伤,也久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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