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急了
这一处旷阔之地已经狼狈不堪。
路边的山林树木倒去成片,官道两旁剑意与刀意翻卷砂石,斩出一道道沟壑。
同样狼狈的,尚且还有玉下郡主魏灵玉。
天上的风波缓缓吹拂而来,雏虎碑上,魏灵玉的名讳已经被风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名字。
魏灵玉现在却顾及不得这些。
陈执安那血气翻涌的一拳砸在她的脸上,砸碎了她护身宝衣绽放出来的光辉。
即便已经消弥了绝大部分力量,可即便是残余的血气,也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她护体的真元,砸碎了她脸上的骨头。
魏灵玉的脸颊变得血肉模糊。
骨头碎裂,几块锋利的骨刃碎去之后刺破魏灵玉脸上的血肉,狰狞的探出头来。
此时的魏灵玉同样顾及不得疼痛,她一身真元都被陈执安那锋锐的雷刀斩碎,元关遭逆,五脏六腑都被暴乱的真元冲成重伤。
现在她已经无力调集周身真元。
而陈执安手持雷霆……正在靠近!
即便是跋扈成性,在悬天京中自比天公的魏灵玉,心中都生出重重恐惧来。
因为方才陈执安那一拳满含杀机。
若非她身上有两件一品的灵宝,即便那般仓皇失措,也终究拦住了陈执安的刀意,拦住了陈执安那能够锤裂金石的一拳。
若无这两件灵宝……
魏灵玉丝毫不怀疑陈执安那一拳,能够打爆她的头颅。
“陈执安想要杀我。”
魏灵玉望见陈执安手持雷霆走来,平日里的乖张跋扈终于收敛,甚至眼底深处闪过几分恐惧。
周遭神蕴已经匆匆流转而来。
有几位玉阙门客已经现出身影,鼎盛的真元连同更加玄妙的神通,笼罩于天地间。
陈执安同样注视着魏灵玉,看到了魏灵玉眼中清晰可见的恐惧。
于是他手中的雷霆消散了,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原来玉下郡主也会怕。”
陈执安笑意盎然:“其实郡主不必怕,陈执安的命还有用,你我之间的仇怨况且还不足以让我以命换命。
不过……今日着实畅快。”
陈执安说话间,头也不抬,指了指天上风波勾勒而出的雏虎碑。
魏灵玉抬起头。
那雏虎碑第一百三十行上,已经没有了魏灵玉的名讳。
取而代之的三个字……
乃是陈执安!
陈执安长身而立,身上的血气、真元逐渐消散。
当他再一次看清魏灵玉血肉横流的脸颊,看到魏灵玉眼中深刻的恐惧,他心中更加快意了一些。
他方才手持雷霆,缓步走来,本来也只是吓一吓魏灵玉。
这里是悬天京,周遭还有数位门客,几位城楼将军,以及无数神蕴盯着。
陈执安心中知道,在如此多的注视下,他杀不掉魏灵玉。
可若是多看一看魏灵玉眼中的惊慌失措,眼中的恐惧,倒也有趣。
陈执安手持雷霆而来,魏灵玉也终究在他脚下,卸去了这连月以来眉宇中的高傲,以及眼中的杀意。
陈执安深吸一口气,不理会魏灵玉隐藏在眼中的暴怒。
他也抬头看向天空。
风波勾勒而出的雏虎碑,正在逐渐消失。
可雏虎碑上,陈执安的名讳却清晰可见。
“第一百三十行……”
陈执安心中喃喃自语。
他脑海中,又有一团莫名而至的讯息缓缓炸开,难以想象的讯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来,冲散了他的思绪。
他站在原处,消化着那些讯息。
而在此观战的无数人,则是在注视着他。
陈执安竟然真就打赢了魏灵玉。
哪怕这一场争斗,陈执安赢的并不容易,身上负伤,真元、神蕴也都耗费将尽。
可他终究赢了。
魏灵玉败在了他的拳上。
雏虎碑第一百三十行换了名讳。
陈执安一日三战,雏虎碑上的排名,从原本褫夺司侯圭排名而来的三百四十七行,一路到了一百三十行!
已然到了百五之列!
城楼上的众人也都变得安静下来,望着陈执安沉默不语。
大儒季承元浑浊眼神里多出几分光彩,两位中年弟子站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这老人。
这老人却似乎并不觉疲劳,反而神采奕奕。
因为今日……他看到了难得的道下之约,看到了他颇为看好的那位少年陈执安,一路三胜,打出了一个雏虎碑上一百三十行。
而败在他手下者。
魏青盐、王知微、魏灵玉!
每一位都是悬天京中的天才,每一位都是贵胄人物。
陈执安天赋卓绝,却又不惧权贵,正应了他的诗词。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流!
“这陈执安就如同一把利剑,竟然有想要刺入云端的气魄。”
季承元身旁一位弟子由衷开口。
季承元苍老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笑容。
同在城门另一处的裴渊看到此时的陈执安,也想到一首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这陈执安诗如其人,将自己的气性磨得如同一把利剑一样锋锐。”裴渊轻声低语。
一旁的裴南枢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小声对裴渊说道:“这陈执安天赋卓绝,不久之前刚刚参悟出龙变图。
那几个蠢货都以为龙变图异动出自七星公主,着实有些好笑。”
裴渊瞥了他一眼,同样小声提醒他:“族兄,你莫要忘了这陈执安可是你执印道路上的对手。”
裴南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可他又想了想,终究摇头:“陈执安确实是一个好对手,天资纵横,就如他所言,他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到了十月十日雏虎碑上换榜时,哪怕他修为不如我们,或许排名会一跃而上,跃入前五十,甚至前三十。”
“只是……他若想与我们公平竞争,他现在的修为只怕不够,还需要再精进许多。”
裴渊再次提醒:“族兄,陈执安修行的速度可不慢,也许再过一两个月,他就能踏入先天四重,甚至先天五重。”
“无妨。”裴南枢神情不改:“我们压制修为,不曾破入玉阙,却也将底蕴打的无比深厚。
而且陈执安先天三重能够战胜先天六重的魏灵玉,可若是想要战胜先天七重的雏虎修士,先天四重不够,还需要先天五重。”
“而若是想要战胜我们……先天五重,乃至先天六重也许仍然不够。”
裴南枢身上气魄涌现。
他背负双手。
雏虎碑一百之内,便称得上真正的天骄,与排名一百以外的雏虎拉开真正的差距。
裴南枢位列雏虎碑第五十九,又在先天圆满浸淫多日,自然配得上这一份傲气。
“不够?”
裴渊再度看向陈执安,又看到几位门客扶起魏灵玉。
他心中暗暗低语:“也许玉下郡主早几个月,也觉得陈执安这样的人,一生都赶不上她。
可不过短短数月,魏灵玉就已经败在陈执安手下了。”
“倘若今日是我,又或者谢宥,姜飞流对战陈执安,能否得胜?”
裴渊想起陈执安的刀意,想起那恐怖的体魄,想起在云流中穿梭的万锻宝剑。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无力感。
“赢不了。”裴渊叹了口气:“最开始便赢不了,现在他登上雏虎碑一百三十行,道下神通大有增强,就更赢不了了。”
“也许……姜飞流能赢?”他这般想着,看向姜飞流、谢宥。
谢宥神情有些奇怪,脸上含着笑容,眼眸中还多了些欣喜。
就好像陈执安有此天赋,对他,又或者对谢家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姜飞流皱着眉头,手指上还酝酿着一丝刀意,那刀意中携着几缕肃杀……
“这姜飞流不愧以先天六重的修为踏入雏虎碑前一百,他从陈执安的刀意中有些许明悟……我不如他。”裴渊心道:“也不如陈执安。”
除了裴渊之外,其余大虞六姓那些年轻一代最强人物们,也各自沉默,各自思忖。
光头的王龙皱着眉头。
他姑岚王家王知微,也被陈执安褫夺了雏虎碑上排名。
李归晚、谢北图神情各异。
晏鹤眠早已经驾鹤而去,他见了这场胜负,心中也许有了几分危机。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陈执安消化了几分涌入他脑海中的讯息,眼神却忽然轻动,望向远处官道。
官道拐角处,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魏灵玉转头看去,眼神中多出一抹惊喜来。
却只见官道上,有几位年轻俊美的少年肩头缀满桂,桂上又架起一根鎏金的柱子。
六个俊美少年的肩头担起六根柱子,柱子又承载着一驾玉辇。
这一驾玉辇是整块霜白的美玉制成,又悬着孔雀蓝鲛绡纱幔。
而这六个俊美的少年抬辇走来。
他们脖子上都缠着一根银链,银链叮当作响,延伸到那纱幔中,似乎被人握在手中。
一阵风吹过,那纱幔被吹起,露出一个男子的面容。
辇中人身着广袖白衣,衣服上绣满金丝千金纹。
苍白的手中牵着六根银链,便如同牵狗一般牵着这六位抬辇的俊美少年。
他眼睑下的血丝清晰可见,嘴角的笑容里也带出几分偏执来。
此人远远看到魏灵玉,看到魏灵玉血肉模糊的脸,他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显得有些癫狂。
而魏灵玉看到此人,眼眶中忽然有泪打转,神色中的怨气几乎冲天而起。
“大哥!”
魏灵玉一身轻呼,既要深吸一口气……
“杀了他!”
她猛然转身,指向陈执安。
大儒季承元看到来人,心中叹了一口气。
而那玉辇中的人物却骤然间无声而笑,眼底的血色更加明显了。
季承元摇头,伸出一只手,中指轻叩虚空。
顿时一道波纹流转而去,落在虚空中。
叮当!
虚空炸碎而去,一缕缕原本隐藏在虚空中的血丝,被这波纹阻拦,继而消散。
而那玉辇中的人,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同样弹指。
他苍白的指节上黑气阵阵,季承元皱起眉头,轻轻拂袖。
这虚空没有变化,却有无形的风波在不断碰撞。
而周遭虚空中,足足四道神蕴自那城楼上,以及这两旁的楼阁中,全然锁住陈执安上下去处。
甚至其中,还有一位天门圆满修士,正向陈执安展露杀机。
玉阙七重!
天关、天门、玄楼、玄池、玄府、天宫、天阙!
每一重差距颇大,几乎等同于一个崭新境界。
而天下绝大多数玉阙修士,不过止步于天关、天门。
天门圆满距离玉阙第三重玄楼,也不过一步之遥。
安国公果然不愧为只手遮天的盖世权臣。
魏灵玉出行,身边有两位玉阙守护,而远处城楼上又有两位将军,也要对陈执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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