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鸢决定见招拆招,于是缄口不言,等着对方开头。台中一时静默无声,只有小炉上的沸水呼噜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那枯木般的老者似乎终于从长梦中惊醒,长叹一气,凝神望向了坐在对面的,两位少年模样的来客,用他那苍老低沉的声音说道:
“……江小姐,若吾能推动举官制变革,你当真愿意放开对西北的钳制,让朝廷官员入境整治吗?”
江乐鸢点头,坦然回望傅相探寻的眼神。
傅相又是一声长叹,感慨万千:“江小姐与从前确实大不相同了。”
“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我不好做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江乐鸢沉声应答,末了又是一声轻笑,紧接着说道:“这不是你们自己想要的变革吗?怎么说的好像,是与我的暗中交易一样。”
凤若生适时起身添茶,笑着打圆场缓和紧绷的气氛:“道阻且长,道阻且长。”
傅相也不答江乐鸢的反讽,继续提问到:“江小姐点头容易,可若是合欢殿众人阳奉阴违,故态复萌。岂不是将朝廷的新秀之才置于绝境之中?”
听着这明晃晃的拷问,江乐鸢本想以诚相待,作出誓言承诺约束合欢殿。可她心念电转间,又觉得这样不遮掩的坦诚似乎将自己置于了下位,显得太过被动。
于是江乐鸢决定维持住冷酷疯狂的形象。她扯起一侧嘴角,冷冷开口说道:“所有作奸犯科者,杀。”
这般残酷冷漠的宣言掷地赋声,三人一时皆是默然相对。
傅相似乎又沉入了那迷梦之中,惊醒时再次恍如隔世。他低沉一笑,牵动胸腔震荡,连带着一阵轻咳。
“若真以极刑治国……”
凤若生急忙走到傅相身后为他拍背舒气,江乐鸢悄悄运动魔息凝于双眼,探查起傅相的肉身状况。
入目一片破败,江乐鸢心中低叹,“脏器衰败,骨骼疏松。是真的老了,也是真的熬干心血了……”
傅相在原文中有轻飘飘的一句过往经历,只说了他光风霁月备受爱戴,出身世家却心怀百姓,一生都在为清明吏治奋斗。只可惜,他无意中撞破了百花间楼主许芳衣的魔教身份,被残忍无情的杀害……
凤若生的手法似乎很有用,傅相很快停下了咳嗽,啜饮着凤若生递上的热茶平复气息。
“年后不久便是春耕了,变革必须尽快开始。吾不过枯朽一命矣,粉身碎骨皆不足为惧。只望江小姐,能谨记今日之言……莫让吾等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这番肺腑之言情深意切令人动容,江乐鸢徒然张了张口,也不知怎样的承诺,才配得上这般属于变革者们的沉重且坚定的信念。
于是江乐鸢坐直身体,重重点头。
对坐的傅相见江乐鸢如此肯定的应答,终于松下了压在心头的巨石,长舒一气。
凤若生轻拍傅相背部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此时也很是欣慰的回望一眼江乐鸢,安抚傅相道:“先生您看,晚辈说的不错吧?江小姐与我们确是志同道合的。”
眼看着对面的凤若生又开始说瞎话,江乐鸢倏然起身告辞:“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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