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战本以为吴师爷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县令应当也是差不多的。但是见了面,县令的模样却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位大人中等个头,体格健壮,官服下面隐约可见隆起的肌肉,皮肤也好像是经常被太阳暴晒一般黝黑黝黑的,整个人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常年在室外劳作的人,一点儿也不像是读书人。如果不是身着官服,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庄家汉子。

杨战拱手行礼,“草民杨战,见过县令大人。”

“不必多礼,”县令迫不及待地问着,“你说你有本官故人手书一封,手书何在?”

杨战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过去。

县令抽出信纸读起来,原本欢快的表情在读了几句之后便突然严肃起来。一旁的吴师爷看着县令大人陡变的神色有些疑惑,杨战却是知道为什么的。

因为之前递的拜帖是太子身边的幕僚欧阳明的,而写这封信的人则是太子的胞弟,景王殿下。

当年西北战事不顺,今上为了鼓舞士气,派嫡次子景王前往西北军,代替天子御驾亲征。太子殿下因不放心胞弟安危,便将自己身边的得力智囊派到了景王身边。

今年二月,突厥投降议和,西北战事平息,杨战便向景王殿下请辞。震怒之后,景王殿下和其他战友屡劝无果,最后无奈只好允了。得知杨战打算回老家后,景王殿下便派了一小队人送他回乡,还手书了一封信给丹阳县地方官,让人对杨战多加招抚。恰巧丹阳县县令是欧阳明的同窗好友,欧阳明便以自己的名义写了封拜帖交给杨战。

薄薄的两页纸很快就读完了,县令合上信纸,神色激动地上前两步就要对着杨战拜下去,“下官拜见飞鹰将军。”

一旁的吴师爷惊……,待反应过来后,也连忙跟着要拜下去。

杨战连忙扶住县令,“大人不可如此,杨某早已辞官归故,如今已是白身一个,如何能当大人一拜?吴师爷也请快快请起。”

吴师爷抬眼向县令看去,见大人被杨战扶住拜不下去,只好直起了身子,这才跟着站了起来。

“飞鹰将军打败了突厥神将苏明执矢,还只身潜入敌营,烧毁敌军粮草,俘虏了突厥三王子,又在战场上手刃了突厥大王子。若是没有杨将军,突厥王庭如何能这么快就对我朝俯首称臣?不想陶某竟能有幸与杨将军结交,实在是该当一拜啊。”

这一顿猛夸,饶是杨战脸皮不薄也有些扛不住了,连忙谦虚道:“大人过誉了,这可不是杨战一个人的功劳,若不是有景王殿下、白大将军和欧阳先生用兵如神,还有兄弟们的配合掩护,杨战一人之力哪能成事。”

杨战和县令坐下聊了一会,两人只感觉越聊越投机,最后竟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

“杨将军,您立下赫赫战功,却在镇北军大胜还朝之时辞了官,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不瞒大人说,杨某其实志不在为官,”杨战解释道:“杨某当年是因为遭遇山贼,被镇北军所救这才阴差阳错从了军。有道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既已从军,杨某自当竭尽所能奋勇杀敌。但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天下太平,杨某也就无用武之地了。我自觉实在不是当官的料,这么多年来睁眼闭眼都是打仗,最为向往的就是小富即安的安稳日子,所以便索性辞官还乡了。”

县令闻听此言,不由感叹道:“杨将军能够不忘初心,不贪恋权贵,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大人谬赞了,不过杨某如今已无官职,实在是当不起大人一声将军,还请大人称呼我杨战即可。另外,杨某还有一事相求。”

“杨兄弟请说。”

“杨某既已卸甲归田,以后便只打算做一个田舍翁安心度日,因此还望县令大人和吴师爷能够不要将杨某以前的身份告知他人。”

“这是自然,”县令想了一下,提议道:“这样可好?杨战兄弟的故乡恰好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这也是难得的缘分,不知杨兄弟可否愿意与陶某交个朋友,就此以兄弟相称?”

杨战飞速思考了一下,这丹阳县县令素有贤名,上任四年便使得丹阳县愈见繁荣,且经过方才一番交谈,杨战也觉得县令是个可交之人,因此也不多犹豫,当即拱手道:“杨某求之不得。”

县令笑道:“我本名陶宏义,年长杨兄弟许多,便自称一声愚兄啦,哈哈。”

杨战从善如流道:“陶兄。”

“贤弟。”陶宏义对飞鹰将军仰慕已久,如今能和偶像交朋友,只觉得开心得不行,当即就要拉着杨战翘班出去喝酒。

杨战却道:“今日怕是不赶巧了,愚弟还有事情办,还得去趟户房。”

“什么事啊?”连喝酒都能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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