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我闻到消毒水味,才确定这是医院。

我躺担架被人推着跑,尝试睁眼,却疼的睁不开,妈握紧我手一起跑,我哭出声问:“妈我瞎了?”

说瞎不是吓自己,人眼感光性强,就算闭上眼也能看见微弱的光,我眼前没光,一点没有,是黑的。

某种油油的液体一直冲洗我脸,还流进嘴里鼻孔一些,味很苦。

一阵香水味凑近,妈说:“没事宝贝,你一点事没有”

妈六神无主说很急,我被推进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很长时间过去,两块厚海绵按住我眼,还缠上一圈纱布。

脸包成木乃伊,我停在一个安静的房间,躺床上呆。

远处好多人讲话,只有我这安静,隐约听见王巍说:“大姐你不能骗她,得实话告诉她,不然她会崩溃”

果然,我瞎了。

又过去很久,窗外吵闹喧嚣,我脸冲那边,微弱的风吹动我头,我能感受风很软。

我猜天亮了,外面才这么吵,而我脸对着窗户,我在看窗外,只是再也看不见窗外的任何景色

妈抓我手,她手很软,我手也软,却记不起她手的样子,她这双手为我做过很多事,小时候给我洗澡,牵我去幼儿园,别人骂我畸胎拿石头丢我,这双手为我抚平每一块伤痕,如今我却记不起这双温柔手长得什么样,我好后悔

泪溢出眼眶,我脸包像木乃伊,妈看不见我哭。

“宝贝你没事,真没事,妈不骗你。”我手按在她自己脸上,她脸蛋轻轻蹭我手,一直陪我。

三天后我开口说第一句话,我问妈:“我毁容了?”

她脸依然蹭我手,我手背挨到泪水,她哭了。

后来窗外噪声小了,我猜天黑了,妈在远处说:“都出去,都走。”

房间变静,我听到门关了。

半分钟后一股甜味在我周围漫开,萧白来了,我闻见了。

我靠坐在床头,手放在身边,手背被一滴滴液体淋湿,我笑问:“你没事了?脖子好了?”

她不出声,我凭感觉扭过头,对准她那边问:“嗓子好了?”

我手背被浇湿的频率加快,她哭出声,很小声,她怕我听见,我猜她在用力捂嘴,但她太傻太天真,她泪不停淋湿我手,我早知道她在哭。

其实她和我一样是痴人,没有杨义庭,没有父母双亡,我相信她美若谪仙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但杨义庭毁了她,父母双亡遗弃了她,我也毁了她。

她在韩国偷偷摸摸守着我,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对不起她。

我手翻过来,手心向上接她的泪,她哽咽说:“别灰心,有我”

她泣不成声,我接不准她的泪,我猜她哭的颤,就把泪落的到处都是。

我笑说:“不灰心,也不用你陪,我心脏比你强大。”

她不出声,我说:“你坐这,我有事和你说。”

她不坐。

我说:“你了解我,这个摘掉吧。”

戴婚戒的手举给她,我另一只手还在接她的泪。

我让她摘婚戒,她不动。

我夸她:“只要你肯开尊口,想拥有你的人一定数不胜数,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一会妈回来,你叫声妈,我让她认你当干儿子,以后生活妈会给你保障,至于我,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不爱你,永远不会,况且我毁容了”

她打断:“我的脸给你。”

我笑问:“说什么啥话。”

她哭岔气说:“植脸技术肯定能行,我的脸给你,眼睛也给你,我不会让你瞎,不会让你不漂亮,我不许。”

我手攥紧她泪,她泪是热的,心也是,我感觉到了。

她说:“我去找妈谈,你不要有压力,这是我自愿的,和你无关。”

她转身走掉,我哭出声喊:“你回来!”

她跑起来,我下床追。

我看不见,一扑下去摔很惨,她跑回来扶我,我跪地摸到她手,一点点向上摸。

她美丽至臻的面部轮廓在我手上,我吸鼻子说:“别以为你做这些我会感动,记住不许。”

她弄我上床:“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也没指望你领情。”

我气坏捏她肩,她喊:“妈!”

妈带人进来,萧白让妈按住我,很多人按我,她对妈说:“我有事和您谈。”

她语气透着决绝,我挣扎喊:“不许谈让她滚!”

妈声隐隐抖:“你要谈什么。”

我听到噗咚一声,她跪地求妈:“我想把脸和眼睛给宁儿,您成全我。”

我吼:“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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