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市,状似棋盘,被整齐划一的切割成十六条纵横街区,每条街上皆汇集着一到两个行当。
街上车水马龙,无论车内还是路上,人们皆衣着华丽,或着宽大飘逸的汉服,或穿短衣窄袖的胡装,间杂着其他奇特服饰或模样的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繁华程度盛似长安东市。
福西街,薛记茶庄后院雅室,青色门帘内茶香四溢。
沈令玥坐在书案前,翻看薛记洛阳产业的名录,她现在已很少过问薛记之事,没想到短短几年洛阳产业竟已成规模。
她粗粗看了一遍,合上名册,抬头问茶几对面的沈度:“这些产业你都去盘点了吗?”
沈度端坐回道:“都一一核对过了,自前年女帝登基迁都洛阳后,洛阳的很多产业都翻了几翻,依着现在的形式还可以再进一步。”
紧接着,他将洛阳的产业经营情况细细说给沈令玥听,听得沈令玥连连点头。
果然,当年自己将他推荐给父亲,是个正确的选择。
等他说完,她犹豫片刻,又问:“你觉得洛阳会超过长安,成为中原最繁盛的城市吗?”
沈度沉思片刻,谨慎分析道:“长安地临关中,人口近百万,但最近几十年关中耕地不增反降,又旱蝗灾害频发,这些年多依靠南运粮食维系,圣人迁都洛阳,或许也与长安粮荒有关,只要皇城在此,假以时日,超过长安是必然。”
沈令玥点头:“这两年,长安有的产业下滑的厉害,不若等这边稳定下来,你跑趟长安,将经营不善的卖掉,银钱拿来在这里置办产业。”
沈度点头称是。
沈令玥想了想,又道:“这事不急,你先把洛阳的产业理顺,再考察好置办什么产业,选中产业和地点后再卖掉长安的也不迟。”
她想起去年江淮地区饥荒,民不聊生、削树皮而食的惨状,又道:“民以食为天,南方的那几个粮肆再扩大几倍,让他们广收粮食,运往长安等地,成本价卖与百姓。也可以从大乡绅地主手中高价购地,雇佣当地农户租种,租子减半。再多建几个粮仓,丰年多屯粮,灾年能救命。”
沈度一一记下。
“刚才听你说,洛阳这边好像没有金银首饰铺子?”见沈度点头,她又道:“就在这北市繁华地段开个大的,找些精明能干的人打理。我们刚来,这里又皇室宗亲、豪门大族遍地,多些耳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非错事。。人选你从薛记挑,不懂没关系,可以先去瑾玉阁学习半年,让伯钦亲自带也使得。”
沈度连连点头:“还是大娘子思虑周全。”
沈令玥却只笑笑,她是有私心的,阿瞒的身世,他不说,并非不存在,说不定哪日就直直摆在她面前了,她需要提前准备,首先就要了解薛家及其亲族之事。
她又笑道:“还有一事,你寻个小店面开个胭脂铺,做些新奇的胭脂,若能得到胭脂方子最好了,我要送人。”
沈度自然应下。
谈完正事,沈令玥喝了一口香醇的碧螺春,顿觉身心舒畅,她赞了一句好茶,与沈度聊起家常:“你在洛阳安顿好了吗?”
此话一出,让沈度甚是意外。
五年前,她向叔父推荐了他,慢慢他开始接触薛记事务,很快就成了薛记大管事,只是,五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依然和他在尚虞书肆时一般,难得一见,见到后也仅是点点头,今日,还是她离开沈家后,第一次与他正经说话,还说了那么多,此时她竟关心起他的私事。
沈度如沐春风,郑重其事的脸上慢慢皲裂,露出开怀的笑意,他又正了正笔直的身体,温声回道:“不过是一个人,住处来的当天就寻好了,家什什么的也都是现成的。”
沈令玥详细问了后,才知道他在临近南市的街坊租了个小院,她皱眉略一思索,想妥后,就未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度小心问她:“薛郎子回来了吗?”
沈令玥含笑回道:“回了,二月底就回来了,他现在在千骑任职。”
沈度自然替她高兴,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想到阿元两三岁时,不时会拦住遇到的成年男子唤“阿耶”,想到这么多年她的郁郁寡欢,想到叔父知道她孤身前往北疆寻薛郎子时的那声叹息。现在好了,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
沈度又问她阿元的情况,沈令玥笑着将阿元学习射箭、现在就可以射中靶心的事情说了。
说着说着,她终是忍不住与他分享:“前些日子,我去拜见了我的亲生姑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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