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焦急地问道:“缺了什么?”

“回大人,我方才看到华家娘子的桌面上少了一道奶汁鱼片,这道菜是最后上的,按理不可能这么早撤下去。”江吟冷静地阐述。

晏离一双眼眸含着寒星看向江吟,薄唇微抿,随之开口道:“当时你与兄长一桌,为何会关注华家娘子那边?”

江吟第一次被传闻里的男神点名,下意识地摸摸鼻子,笑道:“这里的小二报菜名很是有意思,会细细地介绍做菜的材料和做法。我在一旁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就会记下。嗯……比如说,奶汁鱼片用的是冬日城南瓯江冰窟子里钓起来的鱼……”

等到江吟几乎把整道菜的食材和做法一字不落地重复下来的时候,晏大人手指敲着桌面,黑曜石般的眼睛闪过些许讶异。

安世子向晏大人笑得肆意风流:“我家小娘子记性极好,琳琅书院入学时可是第一名。”

江吟冷漠地看向他,谁是你家的?

晏大人眼睛一闭,没有理会那聒噪的安世子。

江吟将两人的几番互动看下来,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两人不对头。

府尹大人让顶楼的五个跑堂过来,他们的袖口上绣了一个“柒”字。

中和楼跑堂的伙计都有明显的分工,袖口上数字标记着他们专属服务的楼层。奶汁鱼片消失不会是这些小娘子干的,因为没有行动的机会。最有可能带走奶汁鱼片的是顶楼的伙计。

“你们有谁撤走了华府娘子桌的奶汁鱼片?”

所有伙计都摇了摇头。

安世子忍俊不禁,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江吟偷偷打量晏大人的神色,却没有发现他这张冰块脸破功,感到颇为可惜。

“一盘被动过的菜能够藏到哪里,无非两个地方,一个是厨房的泔水桶,另一个就是混淆在中和楼的宴席中。”晏离淡淡道,“但是从七楼把菜端到底楼,目标过于明显。”

府尹大人一下子反映过来:“来人,先去把顶楼酒桌上所有的奶汁鱼片全部找出来,与当日的点菜一一核实。”

其中一个伙计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江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他?这伙计心理素质太差,那表情逃不过在场的人精。

只不过一会儿时间,官差马上查出隔壁桌子多了一盘奶汁鱼片。大概是伙计趁着众人都在栏杆处往下看的时候偷偷撤下的。

府尹突然指着那个神情有异的伙计,怒喝道:“好大胆,竟然敢谋害未来皇子妃,该当何罪!”

那伙计就这么一诈,腿一软当场下跪,结结巴巴地说:“不,我没有害贵人。”

“那你为何偷偷摸摸撤下那道菜?”

那人埋下头痛哭,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一名官差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禀,禀大人,尸检情况出来了,华家娘子确实是坠楼而亡,内脏和头颅均碎裂。”

“没有中毒吗?”府尹大人追问道。

“回大人话,没有中毒现象。”

府尹眼中露出困惑。晏离大人起身,拿起那盘奶汁鱼片放在那名伙计面前,冷冷说道:“吃。”

伙计浑身发抖,连连摇头。

“唤仵作上来,检验这盘菜。”晏离吩咐那名官差道。

上来的是一位清癯的年轻人,五官俊朗,一表人才。他看见这道菜咦了一声,先用银针试毒,江吟以她极佳的视力担保,那银针没有变色。

那年轻的仵作又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捉出一只灰老鼠,江吟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灰老鼠吃了两口鱼肉,突然唧唧尖叫几声,随后很快死了,身体僵直。

仵作叹息一声,向府尹作揖禀报:“不知大人可听说过一种鱼,名为河豚或腊头?此鱼在《山海经》卷三的北山中有过一段描述: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之鱼,食之杀人。”

江吟眼眸微眯,这河豚之毒银针自是测不出来。它是一种神经毒素,通过麻痹神经从而导致呼吸衰竭。

“大人,小人正是因为怀疑贵人误食了河豚,怕影响中和楼的声誉,才一时干出了糊涂事啊,请大人饶命!”伙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江吟轻哼,这老实人现在倒说得出话来了。

府尹传唤了食材采办的人员和厨子,结果两人对此一无所知,只当个新鲜玩意送上了贵人的饭桌。倒是老家是南方人的伙计在事发后反应过来,将那道菜偷藏。

府尹悠悠地叹息了一声:“红颜薄命啊。此事已了,本官也可以交差了……”

晏离大人嘴角微挑,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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