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一整夜,外面亦狂风大作,寒风吹进窗门,惹得屋内烛火跳动,光影明明灭灭。

薛醒玉手撑着下巴在八仙桌上打盹儿,看得丫鬟疑惑不已,“少爷困了,何不回房睡?”

薛醒玉被风吹得冷,睡得不安稳,裹紧了外衫,笑容讪讪,她敢说她是其实是怕薛离昭夜半来砍杀,所以不敢一个人回房睡觉吗?

眼前的青衣丫鬟名字叫桑叶,与砒-霜这毒物相比,听着实在是清热解毒。刚才就是她请大夫给宁夫人治病的。

“薛离昭他妈怎么样了?”薛醒玉忙问。

桑叶温声道:“还好大夫来得及时,姑且保住了一条性命。”

薛醒玉知道,眼前这个性格温良的丫鬟日后是要跟着女主混的,可见性格的确是不错的,没有必要撒谎。

但薛醒玉还是放心不下,怕卯时一到,薛离昭他妈就没了,到时他又要来寻仇。想到那血腥的场面,薛醒玉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亲自去瞧瞧。

宁夫人是外室,被安置在闹市中的一处偏僻昏暗终日不见阳光的深巷里,这条居所杂乱无序的巷子,是个名叫梨巷的城中村。

小厮为她提着灯笼,照亮坑坑洼洼积水的羊肠小道,丫鬟则为她撑伞,避免淋雨。她摆着架子而来,顿时吓到了门房小弟。

看到薛醒玉身边仆人环绕,一副向来兴风作浪搞事情的架势,门房吓得瑟瑟发抖,噗通跪了下来,试图拦她的去路,“二、二少爷……夫人疾病缠身,还望二少爷止步,以免传了病气给您……”

看他说得磕磕巴巴的,薛醒玉想象得到原主往日是怎样的恶劣跋扈,正要宽慰门房小弟叫他起来,她身边的恶仆抬脚就把门房踹倒了,嘴里骂道;“好狗不挡道!我家少爷的路你也敢拦?滚一边去!”

说罢,转头对上薛醒玉,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立马换成了谄媚,“少爷,您请,小心门槛!”

薛醒玉:“……”

宁夫人住的这间一进小院布置朴素清简,相比薛府的园林似的豪宅,这里确属寒碜。

刚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苦药味,伴随着屋内妇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咳嗽声,薛醒玉忽然就不敢进去了,远远地眺望一眼,见到身子瘦弱的妇人靠坐在小榻,身边丫鬟不知在跟她说什么,见她憔悴的面容上笑意浅浅。

薛醒玉拔腿就要走,宁夫人却看到她了,眸光微亮,生得好秀致的小公子,不知道她怎转身就走?宁夫人忙唤丫头去留人。

宁夫人从没跟薛二少爷打过照面,不认识也正常,但屋里的仆人们却是知道那就是个毒辣嚣张的魔头,怎么敢去招惹?刚才瞧见她进门来,想拦都不敢拦,便装作看不见,好在她自己走了,怎的夫人还要把人请进来。

架不住宁夫人的催,丫头无奈,不情不愿地去留人了。

宁夫人想得很简单,夜半还有人踏雨而来探病,应该是儿子的好友,应当贵客招待,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待丫鬟把人请进来时,宁夫人就发现屋里的气氛变了,平时活泼爱说话的丫鬟战战兢兢的,但见她鼓起勇气,搬来一只矮凳请客人坐下,那位置离榻上的宁夫人距离很远。

薛醒玉知道,他们这是防着她对宁夫人下手。而且那丫头还细声细气地说:“您稍等片刻,我家少爷就在后门煎药。”

薛离昭亲自煎药,怕的是有人心怀不轨,不如亲力亲为放心。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人家想表达的是:你丫的别以为大少爷不在家,他就在后门,一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来!

薛醒玉瞅小丫头一眼,特别想杠一句:我人都踏进屋里了,这动静够大了吧?人呢。咋没来?

她这厢还挺膨胀,倒是忘了她本来就是个怂包,此时的嚣张气焰,大抵要归功刀枪不入的保命金软甲吧 。

刚才出门时便穿上了金软甲,以防薛离昭憎恨至极忍不住对她动剑。

她有多怕死,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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