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满腔热血,激昂慷慨之类的交流,之后她带我回到了旅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与她相遇以来发生的事情,一种我是不是被骗了的感觉慢慢涌起,或者说是激情过后回归现实,索然无味的感觉。毕竟我不再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对一个没有发生关系的女人产生了这种托付依靠的感觉本身就不太合理,所以我才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诺言是否能够兑现,毕竟,变卦这种事情不是女性的专利。
首先,我们在拿帕相遇,和其他的治安官相比,我的经验和能力无疑是最弱的。而她在挑选治安官的时候应该在我们心中读取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信息,因为根据她告诉我想复活母亲的目的来看,她的行为有着非常准确的计划性,而通过平日的相处,也能感觉到她不喜欢遭遇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同样的一招血池地狱,她在不同心情下使用后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绝不是一味的为了杀人而杀人,她所精心杀死的对象,只是在一些特定选好的场所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对于那些意外而至的对象,都是草草了事。所有这些,都表明了她不喜欢那些无法把握的事情,当然,所有人都不喜欢意外,但是,知道个大概和经过印证的结果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也会引导人产生不同的思考和选择。
既然她在拿帕选择了我,也就是说,我的条件是所有人中最符合她的要求。从她独身旅行来看,如果她不需要的人是不会带在身边的,那只是多了一个麻烦而已。但是,她说需要一个治安官的身份来掩护她的行动,从这些天的结果看来,我们大多时间都在穿山越岭,我的身份对她来说没有起到实质性的掩护作用,如果非要抓住这条不放,也只能说我是那种最不需要的预防手段,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次性的手段。所以我还是不知道她看中了我哪一点?
这些天她唯一坚持对我所做的就是让我受到她所谓精神攻击的波及,从结果看来我已经对这个场面具有了很大的免疫性。也就是说这个手段对我的影响在逐步降低。不排除她想在我在场时大规模使用这个魔法,而我会比其他人能更好的保存战斗能力。如果再配合上她想要给我的设计的魔法,可能我会在大规模战斗中发挥一下特定作用,但这个限定性太强,不太实用,也像是一次性手段。
而接下来的后半段行程里,她对我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为安抚。总之就是大棒加上金元的效果,而且我很受用,能够产生向她效忠的想法。不过,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效忠有什么价值?养一条狗都可以看家护院,养着我有什么用?在她面对的战斗里我是一个束手束脚的存在,完全帮不上忙,连独自跑开都做不到,仅仅是一个被保护的对象。就像一个便当,妥善的包装只是为了等到需要时可以吃到。但似乎也没必要拿我凑数,因为多杀一个人对她来说只是灵机一动的事情,就看她想或不想。
以上这些都可以说是我对她的疑问所产生的想象,其构成基础是她想对我不利,或者拿我做最后的祭品,毕竟吃完晚饭再带上一个甜点也比较符合用餐程序。
但是,如果只是要我牺牲,那她就没有必要告诉我她的目的以博取我的理解和肯定。在我身上,她肯定是寄托了某种我所不知道的情绪,但我不觉得是性需求或是心理安慰,因为在这方面我一无是处,比我强的人在酒吧里可以从门口一路蛇行排到吧台。而且,她给我的力量我现在也能切实的感受到,自身的改变更加说明了她对我所做的功。从性价比来讲,我得发挥出比现在高出百倍的表现才配得上她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呢?
寂寞?这一点她说过孤独会使人无法完整,难道是她心里需要一个至少像镜子一样的东西来提示自己的存在?如果这是她的想法,那这只能说明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了爆发的边缘,长期受到不稳定情绪的折磨。但从她展现出来的理性和态度,又完全看不出来这种倾向。
想来想去,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值得她欣赏,这是自惭形秽的感觉吗?明明我也是很期待她的肯定和接纳,但就是害怕自己的表现不符合要求而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是这么容易动心的人啊?对其他一切满不在乎才是我常有的表现不是吗?
想到用心,她对待那位车夫所起的善心,我都不曾有过。这种平日杀人放火,闲来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心态也是很值得琢磨。
能力,人品,知识,心态,智慧,样貌,这些所有能想到的一切,我都无法和她相比,而且也无法和大多数普通人相比。如果没有优点也能算是优点的话?六元素体质,这是我复制于她的魔术体质。如果说这一点的话,应该是我所具有其他人不具备的优势。可是这个优势看来也很难转化成战力,鸡肋一样的存在也不是那些活在顶端的人在取舍上举棋不定的。
这些种种推测,都因为我对自身和爱丽丝的不完全了解而没有答案。如果说真相只有一个,那肯定不是我能想象出来的。我这些问题的源头其实是指向着我,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她和想得到她,但我没有自信。因爱称信,因信称义。这两条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自信之上的高层建筑,可是我对自己缺乏自信,导致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因此,我在等待她的选择,而不是我在选择,如果说把握命运是神给人的旨意,那我的这种犹豫是完全不合格的。害怕失去,不敢拥有。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窗外已经月行下弦,我却还在煎熬中等待。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在生命之中做出决定一生的选择,可能仅仅只是无法承受这种煎熬而已。真相只有一个,就由我来揭开谜底。
当我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爱丽丝的门口了,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我提着一盏小油灯,这种场景一点都谈不上浪漫,甚至有点恐怖。可惜的是当时的我没有注意到这些,如果当时能够注意到的话,或许就会发生不同的结果。
轻轻的叩响了爱丽丝的房门,然后提着小油灯站在黑暗中等待。
“谁啊?”敲了好几次,屋里传来了爱丽丝慵懒的声音。
“是我,我还有点事情想说。”这么僵硬的声音与我僵硬的表情以及思维是十分相配的。
“干嘛?”声音大了许多,爱丽丝一定是在床上喊的。
“想问一件事情。”神说不要预备想说的话,到时神的话自然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这就是所谓的胡言乱语。
“明天吧。”被打扰睡梦的人是不会有好脾气的。
“现在行吗?”明明是祈求的意思,却说不出请求的话。
“等一会。”过了好一会,我甚至是怀疑她又睡着了的时候,门开了。
“你干嘛?”爱丽丝带着愤怒和惊恐大声喊着。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低着头说道。如果是我站在爱丽丝的角度,在黑夜中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眼前这么个东西,一定先放一发魔法炮把眼前的东西轰出去。无意识的精神攻击,我已得爱丽丝的真传。
在深夜里装神弄鬼的向魔法师告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告白,请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修克森shase大陆上一千种作死的方法之一。很多年之后,爱丽丝跟我说起时,我仍然为自己当时的强运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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