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那衙役怔了半响才缓缓问道。
宁守濛摇摇头笑了笑道:“都说官场黑暗,没想到连你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是如此,白天做官差,到了晚上却行起这鸡鸣狗盗之事。”
那衙役也是一笑说道:“在我看来,与白天相比,我倒是觉得我现在所做之事更问心无愧。”
“既然你为官差,那白天公堂上之事,你为何不去查看”宁守濛质问道,
“查看?呵!”衙役又是一阵苦笑道,“小兄弟,看来你还是太过天真了。你以为证据确凿,那柴老爷就会伏法被诛么?”
“如果是证据确凿,我不相信他还能逍遥法外。”
“哈哈……”那衙役又是一阵苦笑道,“小兄弟,看你如今模样,我倒是像看见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也是如同你这般天真,认为世间之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从没有想过是非黑白其实是由人来判定的,而人却是总是黑白难分。”
宁守濛脸色一沉,缓缓问道:“难道便任由他胡作非为?”
那衙役摇了摇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那妇人。”
宁守濛茫然站在原地,回过神来之时那衙役已在百米之外,宁守濛看着他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黑暗中的大宅,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两人行了一个半个时辰,来到一处荒郊竹林。风吹林响,夜色深然,凄凄寂寥。
竹林深处,却有一座小茅屋寂立,如同海上扁舟孤独清冷。茅屋正中央有一张不大的木桌,木桌上点着一盏烛火,烛光微弱,好像随时便要熄灭一般。茅屋里一角有一张木床,木床上昏睡着一个妇人,细细看时,只见那妇人手腕脸上均有几处伤痕,脖子上有一圈清晰的红印,像是被人用绳子勒出来的。
宁守濛看清楚了这妇人便是堂上告状之人,却不知为何如今却是这幅惨象。
“认识她么?”那衙役问道。
“嗯!”宁守濛点点头道,“她怎么受伤了?”
“从她在公堂上说出柴老爷的那刻开始,我便知道是不会有好的结果。”那衙役长叹一声道,“你知道是谁伤她的么?”
“难道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柴大老爷?是不是他想杀人灭口?”宁守濛道。
那衙役摇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道:“不是他,你可能很难猜到,伤她的人是今日审案之人。”
“审案之人?”宁守濛一脸惊讶道,“你说是那县令?难道那妇人堂上所说之事与他有关?”
“这件事倒是与他无关。”那衙役缓缓说道。
“那他为何要伤她?”宁守濛不解的问道。
那衙役道:“还有半个月,刚上任的知府大人便要到本县巡查,那知府大人刚正不阿,平生最恨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往昔,主政它府之时,便杀了不少贪官。本县县令也是害怕,今日这妇人堂上所告之人他又奈何不了,但又害怕这妇人到时候在知府面前诉冤,所以便痛下杀手,这个世上,活人倒是比死人更让人害怕。若是我营救之时稍迟片刻,怕是这妇人便活不了了。”
“那她没事吧?”宁守濛问道。
“你是说让她离开?可是她的冤情怎么办?”宁守濛问道。
“冤情?比起留在这里丢掉性命,哪个选择更好?”那衙役叹道,“我今日潜入柴府,为她盗了些银子,也足够她的下半辈子了,算是对她的补偿吧!”
“救命!不要杀我!女儿,女儿,不要丢下娘!”床上的妇人满脸的惊恐,不停的说着梦话。也不知那梦中之事有多可怕?
宁守濛看了看木床上的妇人一眼,此刻的他脸上已是无比迷茫。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难道人命竟真只不过如同蝼蚁一般么?
屋外狂风穿梭,小雨落在竹林,细细沙沙的声音是不是谁在哭泣。那一轮明月始终不知踪迹,放任满空的黑云笼罩穹顶。
宁守濛默默的转身,来到茅屋门外。他慢慢伸出手掌,接住了两三点雨珠。
很久过后,他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仍旧昏迷不醒的妇人,然后又看着那面容有些麻木的衙役,缓缓说道:“你说,若是她醒来之后,会听你的话,离开这里么?”
那衙役怔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若是我,便是死也会讨一个公道。不然,纵然百岁独活,那都毫无意义。每夜闭上眼睛,听见的都是亡灵凄楚的哭泣,心安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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