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上学的时候,我才去少诚兄弟家,哥两个每回都压着上课铃响才踏进教室,从不会有一丝紧迫感。少信这回见了我,喋喋不休的讲起了自己的见闻:“亚运家里下面条锅里都不舍得放香油,用筷子淋一点淋一点的,我奶奶做饭我们想放多少放多少,我都是拿着瓶子倒!”我附和地笑着。
接下来家里煮的面条出锅了,少信拿起香油瓶往自己碗里倒,他奶奶看到一把夺过来说道:“你这是喝香油啊!我的孙!”
“平时不都是放这么多吗?”少信质问道。
“哪能放恁些?淋几滴就行了,放多了没法吃!”
“不行,我就要放多点!我就吃得多!”少信带着哭腔说道。
“不行!一点都不能多放!放多了还咋吃?这香油这么贵!”
少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意识到可能有一部分我在场的原因,少信才这么闹,我转身离开了厨房,他奶奶把香油藏了起来。他见没人理,默默站起来吃起了饭。
我向来不会在生活中展示自己的优越感来提升自己的自信心,似乎也不需要,我只愿意做一个旁观者,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表现。后来我找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再次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里。
旧历的重阳节,恰赶到国庆的前一天,学校里放了假,刚子还得一天才能回来。我趴在堂屋的桌子上,准备把作业提前写完,等刚子回来好好玩。
我把桌子搬到了院子当中,在黄叶飘落的秋天里,我专注于自己的学业,我是认死理的,眼前就只有一条路,我的选择里没有江浙的鞋厂,我想我必然要站到清北的大门里面,我对知识的孜孜不倦的渴求是我的内动力,这点谁也动摇不了。
爷爷在堂屋里听着豫剧,他在村子后面忙了一天,这才回去躺床上休息了一会,打开电视看着戏。爷爷也是孤独的,他一辈子只执着于一件事情:养蜂。他不是一个职业养蜂人,在30岁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这一行,从不抽烟喝酒打麻将的他,对养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一养就是30年,硬生生把一笼蜂养成了20多笼,“蜂蜜,蜂胶,蜂王浆都是宝贝,蜜蜂浑身是宝!”爷爷常说这句话,村里村外有谁感冒咳嗽来买蜂蜜,爷爷都不要钱,直接就送,有时候采好了蜂蜜蜂蜡,碰到村里人都送点,爷爷也落得个老好人的称号。
我在庭院里伏案写作,只听到屋子里铿锵有力的豫剧声,第一次感觉这种国粹悦耳且发人深省,流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好的一方面,不像当下的流行歌曲,火一阵就没有了生命力,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在这秋天的季节显得格外嘹亮,我是感觉悲凉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美好的明天,我的明天也注定是长久的。但是爷爷是在生命的末年发出孤独的绝响,我留守还有明天,而爷爷留守,就只剩下孤独了,在生命的末年,除了这些,又有谁来陪伴千千万万留守老人的余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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