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曾经被多少人喜欢。 倒不是我的样貌出众,情怀超群,主要是因为我有钱。当我们变成穷鬼的时候,我总能弄点什么。 最后,掰弯了手指,我踢掉鞋子,加上了脚趾头。 我有想想我喜欢过多少人,才发现只有一个。 我没来得及埋下他,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如果再来一遍,我一定先埋了他,再去打仗,反正在以后战火纷飞的时光里,他一点忙也没帮上。不仅帮不上忙,还添乱,要不是他随便喝了什么汤,我至于每一次都看他和别人在一起吗? 所以,我很真诚地对半眯着眼睛的莫鱼说:“我们把他埋了吧。” 那个官员的尸体在一天之内迅速腐烂,最后连骨头都变成了粉末。 “不行。”莫鱼义正言辞,“这宝贵的医疗教案,死了也不能埋啊。” 菁菁没有放下手里的刀,就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看着我,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你是不是撑到了。” 冷冷的刀锋贴着脸,随时都会划下来。我赶紧点头,表示真得吃多了,现在撑得两肋疼。 今天还真是我们有小五一来吃的一顿饱饭。 别说,小五穿着黑色官袍的样子还是挺帅的。人靠衣装,人长得再好看,混一个乞丐样,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什么,有的乞丐也好看? 那只能说你闲的无聊,才会去关注那些乞丐了。 别否认。 “莫鱼,你洗手了吗?”看见又端上来的白嫩嫩的豆腐花,我想起了一件事。 “没有啊。”莫鱼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就拿布擦了一下。” 我看见旁边的师爷脸都绿了。 桌面一片狼藉,知道的知道是人吃得,不知道还以为是狗抢的。 “姜母鸡汤一碗!”小二唱道。 我们面面相觑,实在想不起这是谁点的。 黄澄澄的汤,黄澄澄的大母鸡,看着十分油腻。 菁菁两只手直接捞起那只鸡:“还有没有人要了,有没有人要了!” 看见我们三个看着油淋淋的手,都是“咦”的嫌弃表情,这女人也不客气,直接握着两只鸡大腿用力地一撕。 熟透入味的鸡,很容易就撕开了,也使得小包间里的肉香更加浓郁。 飞言抹了摸肚子,又摸摸下巴,用手比划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有点空地。” 莫鱼笑嘻嘻地看着我们:“有没有人要健胃消食丹?” “不用了。”我们三个才不傻呢。 上次什么“提神醒脑丸”直接让我们清醒了三天,之后集体服用“安心睡眠片”,差点没让人把我们活埋了。 小五优雅地用布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对一旁兢兢战战的几个人轻描淡写地,说:“把近年所有的坟都挖开。” “是。”那几个人低眉顺目,像是听惯了吩咐。 “等一等。”小五看了我一眼,“后面的那个水塘也挖一下。” 菁菁和我同时对望了一样,眼神是一样的情感:太帅了!然后,菁菁白了我一眼,桌子底下的脚狠狠地碾在我的脚背上。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 那几个人突然出现,我们四个全程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他们解决那些反叛的人。 乖乖隆地咚,还好我们没有真的想要干掉小五,否者这些暗卫先干掉我们。 所以,人不可貌相。我们一直以为小五很可怜:都没有人来救他。结果,现在发现,我们自己很可怜:请问,我们可不可以不加入? 我坐在椅子上,椅子在高台上,接受着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的洗礼。 年轻人还好理解我们的意图,也看的开远一点。 无论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是金晃晃的金子都比黄土石碑白骨来的好。 老年人却一个跟个斗牛似的,说我们叨扰亡灵会遭报应的。 昨天一大清早,我让衙门放话,就说凡是50岁以上老人可以免费领到八个鸡蛋及一袋白面。 结果,长龙一条,排到了街口。 果然,不管在哪,不要钱的东西,人们都是趋之若鹜的。 捕头大哥表示,要不要把莫鱼留下。一会儿有人气个好歹,不好啊。 莫鱼摇摇头:“不用。每进来一人发一杯水,全拖到后院去。” 没办法,这两年瘟疫,能跑的都跑了,老人都等死了。 小五大手一挥,打手,阿不,衙役上场,所有人统统关在了衙门里。 之后,他们从后门溜了,去搞土木工程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接受醒来的民众的“审判”。 我看见飞言摸着下巴对莫鱼说:“看见没有,好多老腊肉。” 飞言长出了青青的胡茬,总是喜欢摸啊摸的:“烟姐姐,我长胡子了。” 我摇摇手:“小朋友,我们那叫嘴上长毛。” 菁菁刚刚沐浴结束,轻衣薄衫,玉肩蛇腰,自带幽香,走过去,半蹲着用肩膀轻轻地撞撞他的胸口:“小毛孩,下面长齐了吗?” 一米六的男孩和穿着厚底快一米八多的女人。 飞言的脸先是变白,后来慢慢变红,最后两道鼻血从秀气的鼻孔里探出了头。 我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飞言直跺脚:“你们就欺负我。”说了,他还找了一块抹布作势要嘤嘤地哭。 后来,老人们已经都准备放走了。有几个人还握着莫鱼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的坏话。 因为,在我以为我还要多煎熬两天的时候,小五和莫鱼已经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他们拎回了一个被劈成两节,还没有烂透的尸体。 一个提着手,一个提着腿,好吧,那腿是小五手下提着的。 莫鱼大声地宣布了自己的结论:“这些人都是中毒死的!” 废话,我们都知道啊。 我太感谢他了,瞬间烂菜叶都转变了攻击方向。呃,鸡蛋已经光了。 小五表情凝重,不说话,只是让人好好安顿这些老人。 隔天,衙门口摆了一麻溜的尸骨,都是老人自己挖的。 我们挖的都是相比较新鲜的,老人们估计连祖宗的祖宗都给挖出来。 因为,他们不甘心。也许,这毒早在八百年就开始下了呢? 额,难道我当年装神弄鬼下泻药的事情被发现了? 又隔一天,莫鱼拎着装满猪肉干的小布包去验尸了。 “莫鱼早上能回来吃饭吗?”菁菁用筷子捞着碗里的面。 这面是我自己下的。没找到油,也没找到盐。 我又加了一勺辣椒酱:“我看难。” 飞言不想说话,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面实在是太难吃了。 偌大的一个青天府衙就剩我们三个人。 小五也不在。 自从小五恢复了身份,我们也要给他一点面子,就不在作弄他。 莫鱼不拿他试药,反正多了几个人。 菁菁总是避开和他单独接触,说是怕一不小心会着火。 飞言和我也不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在他的脸上画小乌龟了。 一下子,我们少了好多乐趣。 “咣当”“啪嗒”“哦呦”“啊”…… 我们的陷阱看来生效了。 谁知道,这府衙底下也是一个尸坑,我们三个就这那些坑做了一些机关。 我看着被拉上来的人,一时间惊呆了,用手遮嘴。 整个机关里唯一有杀伤力的那根竹牙签,直接扎进了那个人的眼睛里! 这会瞎的吧……这会瞎吗……这肯定会瞎吗……这一定要瞎的吧。 莫鱼捻着那根牙签,看着上面白森森的眼珠子:“这个做工很精巧。” 当然,这个是照着活眼珠子倒模的。只可惜,现在废了。 那个人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用完好的眼睛等着我们三个。 这个人五百年就跟我说过一句话:“先生!”也不知道排到了路人几,反正我一扭头,他就在我原来的位置上被长矛戳穿后脑勺。那颗被戳出来的眼珠就在矛尖上,映着我的一身血腥。 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口,一脸生无可恋的小五,我们突然大笑起来。 小五,你太坏了,竟然让自己的手下来探路受死! “闭嘴!”那个人突然大吼了一声。 我们三个咽了一口吐沫顺便把笑声也咽了下去。 这不会就是这辈子他唯一和我说得两个字吧。我要怎么回答,要怎么接。 “你是结巴吗?”完了,我怎么可以这么问话。 “表哥。”那个人不想回答,直接找小五上场。 小五慢斯条理,从容不迫:“这位是蔡玖,既是王爷也是将军。” 我靠,这是做了怎样的潜规则,升职也太快了一点吧。 “小五,”我满面笑容,“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结巴。” 飞言和菁菁猛点头,表示也很好奇。 “你……你们……怎……么……喊……喊我……表哥……的。”他脖子都哽红了。 “小五啊。”莫鱼飞快的回答。 “你真打算一直叫我小五啊。”已经是第三个来问我这个问题的了。 我拼了老命地和飞言抢最后一块红烧肉,才没功夫理他。 看着最后一块肉进了飞言的五脏庙,我把筷子往桌子上的白饭里要插进去,菁菁眼疾手快一把截住:“别介,大姐,这里没有人需要你上供。” 蔡玖说他带了一些人。 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头,我实在不理解,他的很多人,会是多到什么样。 我又看见那道黑影,它在人群中一会儿左一会右的身形很快。 我跟莫鱼提过。 莫鱼沉吟了半天才说:“真很像你说的那个飞蚊症。” “怎么治?”隔着桌子我趴在了剩菜上。 “挖了。”莫鱼面不改色。 菁菁拿起一旁的汤勺:“先挖哪一只?” 飞言将我拽起来:“哪个要你挖眼睛?” 看着他一只手刀,一手叉,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我们几个无力扶额。 玩笑,开玩笑,懂不懂? 一块绿松石。 是当年皇帝王冠上的点缀。 此刻,洗去了上面的泥渍,依旧光可鉴人。 我问着一旁一边叼着包子,一边鉴别尸体伤口的莫鱼:“你说,如果我死了一千年,会不会连骨头都没有了。” 突然,他一口吐掉嘴里的包子:“谁拿了他的肋骨!” 那个帮忙的仵作,被他的这麽一喊吓得一个哆嗦。 我凑上去:“什么肋骨?” 这具尸体少离心脏最近的肋骨。 瞬间,我的眼泪下来了。原来,过了五百年,我们还是见到了。 “莫鱼,你知道,有人告诉我他从出生就少了一根肋骨”我看着那具尸体。 莫鱼对我突然的文艺有点不适应:“你没事吧。” 我擦了擦,吸了一下鼻涕:“我告诉他,女人都是男人的肋骨做的,我愿意做他的那根肋骨。” 莫鱼用力地拍我的肩:“听你这么说,我都要哭了,后来呢?” “后来……”我看着门口的小五,“不知道,也许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绿松石是我送给他的加冕礼物。 可是,这颗绿松石我又是从哪里得来,我已经忘了 我和小五去翻县志,根本没有那副骨头的只言片语,仿佛曾经的他就是一个路人癸。 小五很好奇我为什让他和我一起翻县志。我挠了挠头,决定说实话:“因为死的就是你。” 小五歪着头,当然这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天晚上他落枕了而已。 小五说了一句话:“我也少了一根肋骨。” 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怎么接才好,只好用手去戳戳他的心口。 然后,菁菁从背后一棍子打在我头上:“好好干活。” 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上蜿蜒而下,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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