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真的没事吗？”看菲芮表情有些勉强的里欧问道。　　　　“没事。”菲芮觉得不能说的事情赶紧带过比较好，“倒是这张图，看起来怪不舒服的……是有什么含义吗？”　　　　“这张图描画的，是作者所谓的‘违背法则’的具体呈现。”里欧指着书上的那副图画说，“书中说，这个门是用来对相应法则后付出的代价进行约束的。也就是说，门内的东西是履行法则时所要付出的代价。而门内东西如果逃出来了，就产生了违背法则的存在。”　　　　“那这些人呢？”菲芮指向那些看起来眼睛空洞无神的少年少女。　　　　“是‘代价’为了逃脱‘法则’而寻找的凭依。”里欧继续解释，“这扇门对于离开它的事物具有极大搜寻能力，为了不回到门内，逃脱的东西会在门的这边找能够混淆法则判断的事物。也就是生活在门这边的凭依。书中说，凭依的最优选择是十到十五岁的人。虽然不同的人灵魂‘成熟’的阶段不同。但在这个年龄段里，人的灵魂处于成长中却不够成熟，既可以坚韧到能够承受冲击，又不够凝实来抵御融合。”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门里关着东西。逃出来的东西为了能在我们的世界存活，选择了寄生，而且寄生对象的最佳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菲芮理清了思路，也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那么，如果迫不得已寄生对象选错了呢？”　　　　“那样会无法融合，初期会产生形似行尸走肉或者死灵复生的产物，不调和到后期，人体就会变得如同污泥一般。”　　　　“而且，无法融合的逃脱者的本来面目，是像某种人类灵魂虚像一样的东西。而且，如果多个逃脱者寄生在一个对象上的时候，会加速不调和的这种排异过程？”菲芮顺着里欧的话说道。　　　　“没错。”里欧点头。　　　　那已知的线索就都明晰了。第一，新年祭遇到的那个死灵就是“逃脱了法则的存在”。第二，莱特和朵拉，还有被罗伊斯怀疑“不正常”的菲芮都处于十到十五岁的年龄区间内。但是结果很奇怪，遇见了死灵的菲芮好好的，莱特和朵拉却失踪了。　　　　菲芮猜想，或许因为她的年龄不是真的“年轻”才躲过了一劫。但是这个证据是没法说出来自证清白的。而且，对于寻找莱特和朵拉也没有帮助。　　　　“而且还有件有趣的事情。”里欧将那本封面崭新而内容破旧的书合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是一部写的很烂的恐怖故事集，这件事情是艾克告诉我的，而且据说写这个故事集的匿名作者其实就是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而里面这本《那些违背法则的存在》，我查了一下，并不是图书馆的藏书，具体作者也不详。”　　　　“你不要告诉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这本书，你是从马尔沙那里发现的？”菲芮盯着里欧手里的书，总觉得跟“死亡笔记”长得有点像似的。　　　　里欧摇头道：“不是，这是我从图书馆借的。我还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这本书的借阅记录。朵拉的借阅记录要追溯到她入学的时候，而且借走的当天她就还回来了，可能她也发现这本书写得很烂了吧。而在我之前的记录是在去年年底，书在归还的同时还收到借阅人‘这本书实在乏味至极应当清理出图书馆’的申请，并以‘图书馆藏书的资助人认为这本书有极大的阅读价值’而被申请驳回。所以……”　　　　“所以这本书的内容真的很烂。”　　　　“是，呃，也不是。其实我没读过《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的原书。”里欧虽然想表达这个含义，不过罗列这些是为了另一个可能，“其实这还说明，在上一个人归还的时候，这本书还是封面和内容一致的，并且收存在图书馆的‘课外读物’藏区。而当我在图书馆发现这本书的时候，封面和内容已经不一致了，并且收存在图书馆的古籍藏区内。”　　　　“也就是有人在这段时间内到图书馆里替换了这本书的内页。”菲芮想了一下，发现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可是，进出图书馆的人，基本就是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这两天询问的人，这并没有帮助我们缩小排查范围。”　　　　“不，虽然‘课外读物’藏区谁都能进，但获准进入古籍藏区的人图书馆是有名单的。”　　　　菲芮听到里欧这句话，眼前一亮：“那你看过那个名单了？”　　　　里欧遗憾地回答：“非图书馆内工作人员不予观看。”　　　　“……你这个线索说了等于没说。”菲芮泄气道。　　　　“虽然图书馆那边是这么回答我的，但是我昨天在葛吉尔哥哥审问我的时候说，我最后一次看见朵拉是在图书馆的古籍藏区。时间就在她确定失踪的前一天下午。当然，也就是当着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的面这么说的。”　　　　菲芮略带吃惊地看着里欧，说：“你学坏了，你都开始做伪证了！你肯定不是在那天下午最后一次看到朵拉的！”　　　　“嗯，对。我看见朵拉出现在古籍区，只不过不是最后一次见的时候。”里欧淡定地点点头，“所以也不算作伪证。”　　　　“不，你这就是作伪证。我要告诉爱莲娜阿姨！”　　　　“那我觉得，我也可以把我调查出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葛吉尔哥哥。”　　　　“咳咳。”菲芮假咳了一下，“按照你刚才说的，请问你最后看到那个名单了吗？”　　　　里欧心照不宣地回答：“看到了一些，但是没看到全部。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向图书馆提出调看申请后，图书馆把完整的名单送过来了。但是完整的名单包括了在世所有允许进入古籍区的人，也就是说，里面有着很多已经毕业的学生的名字。而我看到的那部分，就是属于毕业生的。”　　　　“那不是等于事情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还是没有缩小范围……”　　　　里欧叹了口气，沉默不语，等同于默认了菲芮的话。　　　　菲芮有点不死心地对里欧说：“要不你回忆一下，你看的那部分名单里的人有谁？万一有什么线索呢？”　　　　里欧回忆了一下，说：“我当时只能匆匆一扫，因为看见了萨希尔教授的名字，所以对他前前后后的人名有些印象……我记得有莫希科.普尔，卢卡.艾德柯西，布鲁斯.斯图尔特，崔克.斯特朗，兰.杰宁，还有罗德兰.卡特。放在一起的话，应该是同一届的入学或者毕业的。”　　　　……菲芮觉得，她最近接受的信息量真的有点大。　　　　从哪里吐槽比较好？属于教廷的崔克神父是不是崔克.斯特朗？毕竟她没了解过崔克神父姓什么。或者布鲁斯毕业于皇家魔法学院？好吧，至少他会用魔法这展示了一点渊源。那么，解释一下，为什么看上去“游少好闲”的艾德柯西爵士也曾经是允许进入古籍区的高材生？难道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这本书一样是靠家世进入图书馆的？　　　　“菲芮姐姐，你是想到了什么吗？”里欧看菲芮一脸纠结。　　　　“不，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菲芮就差朗诵《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来聊以安慰了，“我的脑子有点乱。”　　　　“其实我觉得，或许名单没什么用。”里欧分析道，“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看了完整的名单，今天依旧决定问询学院里的人。说明他们没从名单上发现什么。”　　　　不，完整的名单或许发现不了什么，但是“节选”的名单发现了很多啊！而且菲芮觉得，克特尔西.马尔沙先生说不定会略过萨希尔教授那一届的名单。当然，也有可能是着重看他那一届的。但是菲芮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萨希尔教授可是“一大早”就被找麻烦的首要怀疑对象，那就意味着马尔沙先生在他那一届先认准了他。　　　　菲芮现在的观感就有点微妙了。从完成系统任务的角度来讲，她应该对于有了新的解题思路而高兴。但是对比里欧给出的名单上那些“嫌疑人”的预测武力值。她越发肯定系统给她派发了一道送命题。那么，现在，就是要不要申请场外援助的问题了？　　　　菲芮看了一眼又翻开起书本寻找头绪的里欧，说道：“如果说莱特和朵拉的失踪确实跟那个‘死灵’有关。我们是不是还是把事情交给‘大人们’来处理比较好？”　　　　里欧的视线立马从书上移到了菲芮的脸上：“即使下一个失踪的可能是你，你也愿意交给‘大人们’处理，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菲芮没法说出“我的灵魂太老了所以不会失踪”这样的话，只能思考有没有其他理由可以劝里欧不再追查这件事情。　　　　“或者，你这样说只是为了把我撇出去，然后找其他人或者其他办法自己查？”里欧盯着菲芮又说出一种可能性。　　　　所以说，跟聪明人打交道真可怕……菲芮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