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你发过脾气的人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只是看你有没有触碰到他那根“暴躁的神经”。 每个人都有他的脾气。 张人韦要报杀父之仇,可是却被石中正以大忠义而阻之,这不免使得他三尸神暴躁起来。 如果他报不了杀父之仇,那么他就枉为人子。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石中正知道张府被害之后,就一直派人查找陆离的下落,恨不得亲手杀了陆离为老弟报仇。 然而,当他知道陆离与安宫保的关系后,他犹豫了。 他知道,以安宫保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定会为了护陆离而不让张人韦报仇,届时如若张人韦非杀陆离不可,就会使双方陷入一种敌对的状态。 这对大局来说,十分的不利。 当然,他曾想过让皇上直接给安宫保下死命令:交出陆离。但这也可能使君臣异心,致使安宫保不愿出全力为皇上效力。安宫保不是不听皇上的,只是他性格固执,他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执意出官家而入江湖。 挥师返回京城,可是张府与石中正他们这一代人至死不渝的追求啊! 拼搏了几十年,怎能因此而断送梦想、信仰? 他怎会轻易让这个计划受到那怕一丁点儿的破坏。 故,他劝张人韦放下仇恨,他想,如果张府老弟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赞成他这么做的吧! 谁成想他刚提及此事,张人韦便不愿再听他多说,怒气冲冲的踏步出门去了。 对于此事,石中正也很矛盾,心里总在纠结忠与义! 张人韦出门之后,直跑到山岗上来,对着大山啊的大吼一声。 声音传去,然后消失在远方。 自古忠、孝皆全者,几何? 张人韦站在山上东望,那是京城的方向,那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他可以为了父亲的遗愿暂时放下仇恨,但要他彻底放弃报仇,他做不到。 是时,夕阳在山,人影东斜。 当人的心里有怒火的时候,总想着去破坏一点什么。 换句话说,就是想泄怒。 张人韦心中憋着一股气,特别的不舒服,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他刷的抽出湘妃剑,舞起了剑来。 剑光晃动,招式有些凌乱,力道不稳,以致砍下的树枝纹路深浅不一,有的树枝看上去不像是被一个会武功的人斩下,倒像是被莽夫用猛力砍下的一样。 晚风吹过,树叶莎莎作响! 剑光划过,错乱交织成网。 剑网、尘思交织在了一起。 未几,张人韦已舞得满头大汗,然后拍的倒在了草地上,喘着粗气。 他泄了怒以后,心里舒坦了许多,便仰卧着昂头看天。 天高,云淡。 不知何时,他竟然睡着了。 …… …… 啪啪啪…… 一只野鸟飞到张人韦的身上憩息了一会儿,在他身上乱啄了几下之后,又拍打着翅膀飞去。 张人韦听着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后定眼一看,是妻子石绚音低头看着他笑。 笑如春风,化雨润心。 张人韦双手肘部撑地,斜直起身子来,道:“阿音,你怎么来了?” “到处找你找不到,就想着你会来我们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吧,这不,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张人韦坐了起来,听石绚音说到处寻找自己,心里有点愧疚,遂道:“抱歉啊,让你到处找我。” 石绚音道:“嗯?没事啊,这不找到了嘛。”语气之中,毫无责备之意,说着,她右脸缓缓靠去,与张人韦依偎在了一起。 张人韦侧头看了看妻子,右手从后面拦腰抱着妻子,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懊悔向岳父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脾气。 “阿音,我不该向父亲发脾气。” “我们都理解你。”石绚音说道。 “再说了,一家人有点小摩擦也很正常啊!” 听到妻子说的话,张人韦心里更加内疚,右手不自觉的把妻子抱得紧了一些。 在报仇这件事情上,他觉得,即便是自己没有错,也不应该向长辈发火。 这不是对事的问题,而是对人的问题。 随着夕阳余晖落尽,天渐渐暗了下来。 张人韦起身,道:“绚音,我们回去了吧。” “嗯,好。”石绚音的脸颊离开张人韦的肩膀,显出了一点因压着而长久未移动的红痕。 石绚音边走边说:“还记得小时候你背我下山吗?当时在这里可滚了一跤呢,你不愿意让我受伤,竟然硬生生的垫底。” 张人韦回眸一笑:“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啊?”说着,他顿足驻步,“要不我在背你一次?”话刚落,他已躬背对着石绚音。 “好啊!”石绚音也老大不客气,上了张人韦的背。 走不了几步,石绚音打了一个嗝,似乎有点不舒服,张人韦问道:“阿音,怎么了?” 石绚音低着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不像。” 二人边走边聊! 人间至福,想必也就如斯罢! …… …… 在打鸡洞通往宣尉府的官道上,正急驰着一匹飞奔的马,骑马之人素衣着身。 马快如流星,半日即到宣尉府。 水西宣尉府,洪武时为奢香治所。 如今宣尉府的行政长官是奢香夫人的后代子孙安宫伍。 安宫伍,夷族,霭翠·彝名陇赞阿期与奢香之后,“安”是皇家赐姓。 那流星马行色匆匆的报进宣尉府来,行了礼,便诉说此来原由。 自是来报丧的。 安宫伍听后,顿时坐倒,潸然泪下,喃喃自语:“二弟,你……” “当初大哥劝你‘江湖水深,莫入江湖’,你偏不听,如今你……” “说到底是大哥没照顾好你啊。” 说着,他长叹一声,然后对来报人道:“兄弟,我这就和你一起前往打鸡洞吊念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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